2017年5月28日 星期日

安排儀式,好好說再見

我曾經很不顧一切代價的愛過一個人
然而那段感情卻有一個很心碎的結局:對方給了我一個難以接受的分開理由,然後拒絕我所有苦苦哀求的再見一面,拒接我的電話。最後,他成功地讓我消失在他的新生活中
而我一度頹廢到覺得自己無法完成研究所學業
後來,我也有自己的新生活,過往就像是鏡花水月不復存焉。但那段頹廢的日子卻總是讓我懊悔,我花了大把時間補回那些空白卻總是補不好。
如果當初有好好說再見,那些年我的心裡不會一直缺個口,拼命的用頹廢去填補。
從此對我來說,人生不只有面對生死才有告別,在生離時,也該好好告別(說再見)


學會說再見,我們才能繼續往前走




少年PI的啟示
電影少年PI裡有一句經典的台詞:「人生就是不斷地放下,然而遺憾的是,沒能好好的說再見」
這句話的迴響很大,加上自己的經驗,讓我開始思考:我能不能在國文課本中,找到和告別相關的素材,和學生聊聊這個話題?學會說再見,也許我們能花最少的時間,就繼續往前走。
後來,我和文蕙老師,就用洪醒夫的〈散戲〉以及徐志摩的〈再別康橋〉為主要文本,設計一份和「說再見」有關的教案


好好說再見,才能繼續向前走
寫〈再別康橋〉的徐志摩,當時過得並不如意。失去了靈魂伴侶林徽因,與陸小曼的婚姻亦不如自己嚮往的那樣。重遊康橋,過往求學的美好,與林徽因戀愛的悸動,都讓徐志摩有永遠與康橋繾綣的念頭。
可是最後,徐志摩說:「輕輕的我走了,正如我,輕輕的來。我揮一揮衣袖,不帶走一片雲彩」
他選擇把一切的美好留在康橋,並且跟這些美好說再見,揮一揮衣袖。因為他知道,只有說了再見,他才能不被回憶絆住,才能繼續走完自己該走的人生。
(很多人覺得徐志摩是花心爛男人,但我覺得,他很有誠意要跟對林徽因的愛意說再見,然後跟陸小曼好好走下去。否則他可以不要揮一揮衣袖,他可以就繾綣在康橋的柔波裡)


洪醒夫的〈散戲〉,描寫因為歌仔戲的沒落,沒有觀眾要看,導致玉山歌仔戲團面臨解散的命運。面對這般無法轉圜的無奈,團長金發伯說:「今晚這一場,大家拿出精神,認真做,不管有沒有人看,我們要演一場最精采的!……你們一定記得以前我們演這齣戲時,台下人擠人的好光景……我們一定要好好做,做完這一場,我想,『玉山』是應該解散了
如果玉山歌仔戲團沒有決定「不管如何,好好演一場」,而是直接解散劇團,團員們的離開會是失落而且沒有頭緒的。這個「演一場」,其實是好好說再見,說了再見,才能繼續往前走


好好說再見,我們需要的是「儀式」
好好說再見,能讓過去與未來不要有過多羈絆。如果必須告雙方,都願意好好說再見,再好不過。然而命運總是弄人,更多時候,我們必須學會自己跟對方說再見
心理學的研究曾指出,人很少為自己做過的事感到後悔,卻常常為自己沒去做的事感到後悔(所以有40%的把握就要衝了)
這時候儀式就很重要了,讓我們具體感知道自己做了「再見」這件事情。既然都說了再見,那就沒有後悔,可以往前走了
用這個道理來看,〈再別康橋〉是徐志摩告別過往美好歲月的儀式;而「好好演一齣」是玉山劇團告別歌仔戲的儀式。

課堂中,我們讓學生寫下自己想告別的事情,並且掛在告別樹上,希望利用集體的力量,讓他們可以好好的說再見


而我也學會說再見
在設計這堂課之前,我不曾公開講過自己那段沒有說再見的過往(連私底下都極少講)。但設計課程對我來說,也是療癒自己的過程。因為我終於明白,如果對方不願意跟我說再見,那我應該要自己用個儀式,跟這一切說再見啊,何必作繭自縛這麼久呢?
我說再見的儀式,就是說出它,然後說:再見。

課程中放入生命教育之所以動人,其中一個原因就是:授課者同時也療癒了自己的生命。

跟那些過往說再見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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