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人為什麼沒有好報？從司馬遷，桑德伯格到齊柏林

2017年6月10號中午，一架直升機從花蓮長虹橋墜落，炸掉了三個人的生命，其中一位，就是拍攝「台灣之美」的導演：齊柏林。當時他正為「台灣之美第二集」進行空拍
消息一出，臉書上的悼念文迅速洗版：這麼有理念的人，他正在進行的又是這麼有理念的事，為什麼結局卻是如此荒腔走板

看見我們一步一腳印走出來的台灣，這樣美的畫面，是用性命拼搏而來

齊柏林的兒子發表了兩個感想：
（一）天道無親，常與善人，是耶非也
（二) 愛台灣賺不了錢

這些感想很快被報章媒體報導出來，不過標題大多是：

齊柏林拍紀錄片墜機兒嘆：愛台灣賺不了錢

齊柏林導演給我們什麼啟示？兒「2點回應」：愛台灣賺不了錢

齊柏林驟逝兒子開腔談最大啟示：愛台灣賺不了錢

愛台灣賺不了錢，是消極負面的結論。我更願意去想的，其實是另一個問題：天道無親，常與善人，是耶非耶（白話翻譯：好人為什麼沒有好報）

因為這個問題，兩千年前就有人問過了，那個人就是司馬遷，兩年前也有另一個人問過這個問題，那就是臉書營運長桑德伯格。而我們也都曾在『好心沒好報』的挫折中問過自己這樣的問題

司馬遷的答案：求仁而得仁，有遺憾但不怨恨

天道無親，常與善人，出自《老子》。司馬遷在寫《史記》時，談到伯夷叔齊為了行仁而餓死在首陽山時，也忍不住停下筆來問：天道無親，常與善人，是耶非也？

對於為了表達正義而遭受宮刑的司馬遷來說，他不只是幫伯夷叔齊問，也是在幫自己問天
古時候的智者，是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呢？司馬遷提出問題後又翻閱古書，希望能夠得到答案

司馬遷找到孔子之言來回答這個問題；孔子說：「求仁而得仁，又何怨」

孔子的意思是，伯夷叔齊為了「求仁」而死，也應此得到了仁，又有什麼好埋怨的呢？這大概就是俗語說的『甘願做，歡喜受』吧。

桑德伯格的答案：認知Ｂ選項的存在；事情還可以更壞
桑德博格是facebook的營運長，她的丈夫在2015年，在跑步機上，心臟病突發去世。

即使是那麼堅強而有能力的女人，她也是沒辦法接受：我丈夫這麼好的人，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？

桑德伯格為這種「你不得不面對的殘酷現實」取了個名稱：Ｂ選項
人生不可能都是我們想要的Ａ選項，Ａ選項隨時會消失，我們必須有面對Ｂ選項的抗打擊能力。面對丈夫突然離世，桑德伯格採用的思考方式，我覺得特別有用的是「其實事情還可以更壞」。假設桑德伯格的丈夫是在開車載小孩時心臟病發作怎麼辦？那死掉的可能就不是丈夫一人而已了

從司馬遷到桑德伯格到齊柏林
當我們選擇當個好人，並且想要起身去做一些「對社會有意義」的事時，不妨建立三道心法，來面對「好的念頭未必帶來好的結果」這個殘酷現象：

（一）人生中永遠有Ｂ選項
老子雖然認為天道「常與善人」，我也認為「好人有好報」大致上是正確的。BUT，人生總是有BUT，經常並不等於永遠，天道有時還是會出現令人難堪的Ｂ選項。

（二）面對Ｂ選項，有遺憾而無怨恨

司馬遷為了完成史記而接受宮刑，他很有資格對這結果表示遺憾。但我想，在選擇的當下。他就沒有怨了，因為這是他的選擇，他的理想
齊柏林應該亦是如此，空拍墜機，是最糟的Ｂ選項了。遺憾不可避免，但我想他仍然不怨恨自己踏上『守護台灣的路』

沒有好結果，可以遺憾，但不要怨恨

(三）還有可能有更糟的Ｃ選項

如果司馬遷當初忍痛選擇苟活而接受宮刑，判決書卻說他必須接受死刑，那司馬遷連『追求理想』的機會都被剝奪了。
如果齊柏林導演在《看見台灣第一集》的拍攝就發生空難，那就更沒有機會喚起民眾對台灣的關愛了
沒有好結果時，想一個更壞的結果，確實能幫助我們不要一直糾結在「為什麼好人沒好報」的壞情緒中

向所有願意「做個好人」的人致敬

最後，我願意跟所有「選擇當好人」的人致敬。因為有你們，我也願意當個好人，而不會被那些酸言酸語，自以為自己「識實務』的人打擊。
善不一定有善報，但我仍願意做個好人，為理想多做些事